三山某生

偶尔讲个故事

【果陀】一位俄罗斯青年的奇遇



  上帝给本地富农托卡列夫家里送了一个儿子,他喜不自胜,连忙设宴庆祝。宴席上食物不吝成本,令人叫绝。

  这片乡下最有学识的人是青年费奥多尔.陀思妥耶夫斯基,他是本地人,但人生中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彼得堡留学。后来父亲去世,他回家料理丧事,顺势住了很久。有人说他因品行不端被学校辍学,有人说他犯了罪,来这里是为了躲避追捕。但他本人对此缄口不言,实际上也根本不与邻人交往。

  当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出现在托卡列夫的筵席上,所有人不禁吃了一惊。陀思妥耶夫斯基抬起紫色的眼睛扫视了一圈,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权当给所有人致意,随后找了个角落坐下,专心的吃起晚饭。

  客人大多用餐完毕,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,等待舞会的开始。托卡列夫用健硕的身体挤开人群,走到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前,热切的说“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,我及我的夫人娜斯塔西娅.安德烈耶夫娜对您表示热烈欢迎。想必您对受邀十分疑惑,毕竟您……很有知识,和他们不大合得来。我希望您能做我的儿子的家庭教师。”

  陀思妥耶夫斯基愣了一下,疑惑的看向被围在女士们中间的婴儿,说:“托卡列夫先生,未来的事情没有谁知道,也许我很快就要回彼得堡。”

  音乐响起,托卡列夫宽厚的笑了笑,说这件事我们再商量,径直去找他的夫人了。

  气氛正好。忽然大门砰的一声响,一个身穿白色披风的人闯了进来。他用一只没被面具挡住的眼睛看着众人,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。

  “您是?”主人上前一步,但小丑打扮的男子动作如风,他到了婴儿身前。“上帝保佑新生儿!他生在逼仄的牢笼中,长在无时不在的枷锁里,多么可怜啊,但愿他永远不会意识到!”小丑像模像样的吸了吸鼻子。

  “您这道菜做的很好,是放了胡萝卜样的鼻子吗?多么有创意!您割了多少个呢?”

  “够了!你这疯子!”托卡列夫喊道,抡起拳头准备打到小丑的脸上。

  小丑还是笑嘻嘻的,瞬间出现在了角落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前,牵起黑发青年的一只手吻了一下,说“您跟他们不一样,我爱慕您。”

  陀思妥耶夫斯基倾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:“我看得出您的精神完全正常,我不会配合您,也请您不要拉上我。”他的姿势仿佛他们认识了很久。听到这话,小丑惊喜的瞪大眼睛。

  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以为小丑会放开他,谁知小丑一把将他拉出了房门,两人从温暖的房屋里跌入浓重的夜色中。

  “喂……”陀思妥耶夫斯基无奈的说“您要做什么?”自从出来,小丑就一直把他夹在披风里,走的飞快。

  “我叫尼古莱.果戈里。”他微笑着说,几步跳到上树梢,仿佛被他半搂半夹的青年根本没有重量,惊得陀思妥耶夫斯基心脏快跳到嗓子眼。

  “我叫费奥多尔.陀思妥耶夫斯基。”陀思妥耶夫斯基感觉自己瞬移到了前方二十米开外的另一棵树上。

  紧接着果戈里仿佛飞了起来,他踏着树梢与空气中的尘埃,带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低空中移动,星空飞快地从他们头顶略过,脚下的农舍和白桦只剩下淡淡残影。夜风吹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黑发,他已经适应了飞翔的速度,开始观察这个除了名字对他来说完全是一张白纸的魔法师。果戈里长相英俊,眼上有一道伤疤,他可以想象这张脸做出最温柔的表情,也可以想像这张脸上有着世间最残忍暴虐的神态。他有一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银发,如果他要做一个杀手,晚上得把这头发好好遮一遮才行。

  俄罗斯很大,他们越飞越高,飞过无数森林草原与城市。他们飞过莫斯科,飞过西伯利亚,飞过远东,陀思妥耶夫斯基大多是凭想象猜测,果戈里停下来指给他“看,这是圣瓦西里大教堂。”的时候并不多。      

  果戈里口中出现了许多他从没听过的人和物。“这座城市里住着西格玛,这位长发的先生是个努力且富有的银行家,您看,他的灯还亮着。”

  “普希金已经死了,他的墓碑就在您脚下,他死于决斗,不过他生前相当快活。”

  “冈察洛夫成为了一位技艺精湛的石雕艺术家,他的粉丝们说他真像能控制那些石头一样。”

  果戈里的声音始终温柔平缓,陀思妥耶夫斯基缓缓点着头,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。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过于超出一个俄罗斯二十五岁青年的常识。

  “我们到了日本。”陀思妥耶夫斯基身子一震,感觉自己差点掉到太平洋里。夹着他的双手紧了紧。黑黢黢的海水好像他们脚下的一只巨兽,不远处可以看到有彩色霓虹灯的繁华城市。

  “住在这里的是太宰治,他会和您合得来。现在他是一位作家,总是拖稿不过很受欢迎。他自杀从未成功过,我敢肯定,他会长命百岁。”

  “这个在街上奔跑的少年叫中岛敦。他……呃,费佳?您有在听吗?”

  “抱歉,魔法师,我有点累。而且我可能着凉了。”

  “真是的,您不会给自己写一个好点的身体吗?”果戈里笑道:“您总是这样,没有我和冈察洛夫就不关心自己了。”

  高空实在太冷,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得不靠紧了果戈里温暖的身体,他决定从基础的开始问起。“我们以前认识吗?”

  “我们是挚友,费佳。”果戈里忧伤的表情让人想起今夜的月亮。“您准会以为今晚的事情是做梦,所以我告诉您也没关系。”

  “您通过一本可以改变现实的书创造了这个世界,在这里没有异能力者。在您的笔下,他们毁灭又重生。”

  “您二十五岁前的记忆纯属虚构,当然对您来说也算真实。我眼中的您那时与我一起为各自的理想斗争着。”

  “您有异能力。”陀思妥耶夫斯基指出。

  “因为您唯独没有把我写进书中。”果戈里落寞的用鼻尖蹭了蹭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脸颊。“您是真正理解我的人,不愿以任何形式干涉我的自由。现在的我不属于这个安稳的世界,我超越了时空的限制。”

  “您不想要这样吗,尼古莱?您是飞鸟。”陀思妥耶夫斯基微笑着安抚他。

  “飞鸟也有一颗心脏。如今我觉得心里空空落落,像本该装上星星和糖果的空玻璃罐子。您剥夺了我获得真正自由的权利,可是啊,我无法报复您或者杀了您,您已不是我的费佳。”

  果戈里叹了口气,二人一起沉默着望向日本横滨的海港,熟悉又陌生的横滨即使是深夜也在不断的运转。最后果戈里打破了沉默,他的语气近乎哽咽。

  “亲爱的费佳,我多么思念您。”

  果戈里话音刚落,陀思妥耶夫斯基身边景色骤变。黑夜飞快地被光明吸收,回过神来的他依旧坐在托卡列夫家温暖的客厅,伴着老式舞曲,手拿一杯清酒。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 

  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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